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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6 小改变

166 小改变 (第2/2页)

“在院子里,不要紧的。”程丹若剥掉芋头的皮,放入碗中碾成泥。
  
  奶茶煮好了,热热的浇上去,就是芋泥奶茶。
  
  她用来喝奶茶的杯子,不是茶杯,茶杯多是茶碗的形式,而是用了酒具,玻璃带把高脚杯。
  
  就差吸管了。
  
  吸管杯有,吸管是真的没有。
  
  还有蒸馏瓶……程丹若越想越心痛,奶茶都不香了。
  
  出师未捷瓶先碎,大蒜素真的能顺利出世吗?
  
  玛瑙察言观色,问:“夫人可是在想二奶奶的事?”
  
  程丹若回神,想说敷衍过去,但忍住了,提醒自己,其实,可以和她们聊聊。
  
  丫鬟的身家性命系于她身,她是主导者,不必畏手畏脚的。而且,适当的交流既能让她们安心,也能让她逐渐找回构建关系的能力。
  
  “是。”她尽量往下聊,“你们二奶奶和二爷的关系,好不好?”
  
  “好极了。”玛瑙精神一震,立刻娓娓道来。
  
  “二奶奶原是要早进门的,只是不巧守了孝,那会儿二爷已经十八了,却同刘家说愿意再等一年。二奶奶快进门前,屋里的通房有了身孕,二爷给她灌了药,抢在二奶奶进门前发卖了,现在院子里只有二奶奶抬的一个通房,这还是怀了小郎君后才有的。”
  
  程丹若怀疑耳朵:“他把通房卖了?”
  
  玛瑙点点头:“虽没了孩子,可留在跟前,怕二奶奶心里不痛快,远远卖了。”
  
  程丹若:“……”
  
  门外传来脚步声,梅韵打了帘子,谢玄英大步进来,肩上有些微白点,热力一烘就化作了水痕。
  
  他看见程丹若坐在炕上,同丫鬟说笑,不由稀奇:“说什么呢?”
  
  “说你二哥。”程丹若大受震撼,不自觉道,“真让我大开眼界。”
  
  谢玄英大吃一惊,问:“你受委屈了?”
  
  程丹若摇摇头,犹豫片刻,还是往下说:“他是不是把通房卖了?”
  
  “噢,这事。”谢玄英脱掉外袍,坐到她对面,看壶里还有奶茶,为自己斟了一碗,“我也听说过。”
  
  程丹若道:“不想让通房碍眼,可以不睡,伺候他一场,还有过孩子,为什么不嫁掉,偏要卖了?分明绝情,还道深情。”
  
  谢玄英喝口奶茶,提醒她:“那是我二哥,这话在屋里说说也就罢了。”
  
  “我知道。”她终归不习惯和人多说心里话,及时打住,“罢了,不是什么要紧事,吃饭吧。”
  
  “哎。”玛瑙笑盈盈地应声,脚步轻快地出去了。
  
  谢玄英瞧她一眼,心底略微稀奇。前些日子,玛瑙伺候的时候都屏气敛声,今儿倒是放松了。
  
  可看程丹若的神色,却不像是发生了好事。
  
  不由问:“今天有什么事?”
  
  “没事。”她习惯性地回答。
  
  谢玄英注视着她。
  
  程丹若别过脸,抿抿唇:“我的瓶子全碎了。”
  
  “赔你一个。”谢玄英说,“什么瓶子?”
  
  “专门烧≈记30340;玻璃瓶。”她思来想去,还是打算出去补货,“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玻璃器的?”
  
  晚膳摆了上来,今天的主菜是炸铁雀儿、爆炒羊肚、醋溜鲤鱼。
  
  谢玄英给她夹了一筷子:“明天我给你去找。”
  
  程丹若:“我想自己去看看。”
  
  他想想,道:“那后天吧,后日下元,你下午出来,就说先去老师家,晚点我带你去惠元寺听经吃斋。我们在外头吃过晚饭再回来,十五不宵禁。”
  
  程丹若马上同意:“好。”
  
  “高兴了吧?”他问。
  
  她说:“我没有不高兴。”
  
  谢玄英抬起眼,看她拿了一只炸雀儿,慢条斯理地用小银刀切开,剥出骨头,慢慢品尝,姿态是少有的放松。
  
  好像……当初中秋吃螃蟹的时候。
  
  霎时间,多个场景闪过脑海。
  
  头一日,她故意抢先用饭,可拿起筷子后瞥了他一眼,乃有意为之,不是真的饿狠了;吃柿饼,分明挺喜欢,却故作寻常;晚上吃腌蟹,她犹豫了半天,才敢说出实话,还唯恐她不信……
  
  这样小心试探,比当年在惠元寺,他请她吃宵夜还要多心。
  
  他怔怔想着,倏而问自己,她在家中用饭,为何比过去更仔细留神?
  
  这不是他想要的,他希望她把这里当家,希望她能信任自己,希望她明白,不管过去多少风雨,今后都有他为她遮蔽。
  
  但现实却截然相反。
  
  她更小心了。
  
  他肯定是……肯定是做错了什么吧。
  
  是不是他的很多话,都说太早了?
  
  好不容易娶到她,他恨不得许遍承诺,倾注自己能给的一切。
  
  可时间这般短暂,他做的太少,诺言又有多少价值?《氓》说,“信誓旦旦,不思其反”,也说“士之耽兮,犹可说也,女之耽兮,不可说也”。
  
  在她看来,他着急山盟海誓,是不是反而像负心人的欺骗呢?
  
  他应该先做,然后才说。
  
  这是第一个错。
  
  还有……她不像他,早已认定她是未来的妻子,在她心里,他并非一开始就是丈夫,而是先成了“世兄”。
  
  但他太着急也太热切,仿佛自迎亲那天,人在云端,心在火烤,恨不得马上如胶似漆,过上他心目中的夫妻生活。
  
  这就好像她尚未学会骑马,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带她一起驰骋。
  
  她肯定吓坏了!
  
  我都做了什么蠢事?
  
  好似数九寒天被泼了一盆冰水,浇得他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。
  
  他懊悔又惭愧,深恨自己为什么之前没有想到,要到今天,才意识到她的状态与从前迥异。
  
  害她忐忑难安,我算什么丈夫?
  
  谢玄英想,她说二哥“分明绝情,还道深情”,他呢,是不是“自诩深情,实则无情”?
  
  他往嘴里塞了口饭,暗暗发誓,以后再也不说什么丈夫不丈夫的了。
  
  做不到的事,说了就是笑话。
  
  “那个……”程丹若专心解剖炸铁雀,没留意他的神态,犹豫地问,“《典录》里,你有没有翻到过特别全的本草书。”
  
  谢玄英即刻回神,飞快回忆:“《证类本草》?”
  
  “更全更新的。”她问。
  
  他摇头,却说:“明天我去找找。”
  
  “不必记了,我不过随口一问。”程丹若也不强求。她有电子版的《本草纲目》,其实不急着用,不过想收集一套翻阅,没有就没有吧。
  
  眼下,还是先做出大蒜素最为要紧。
  
  这可是抗生素啊!抗生素!!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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